九口月

【全职/叶王】【王杰希中心】鲸落

*姊妹篇《鹰陨》

所有人都说，鲸老了，鲸已死了。
他的尸体必将由幼鲸埋葬，正如最初他的身躯由幼鲸击倒。
他们感叹着英雄迟暮，尽管鲸还身处壮年，他们不断地用训示的姿态对幼鲸说：
“你已长大，”
他已死去。”
“新的时代开始，”
旧的荣耀没去。”

“请肩负起未来吧。”

惶然的幼鲸在众人的语声中试探这浮出海面，他咬着唇，哀惧未消，面对无垠的领土和浩瀚的未知学着如何进击和守护。而鲸沉默着也微笑着，沉落于海底。
幼鲸耳畔还存留着鲸的声音。即使在漆黑的梦境中，他也能清晰地回忆起鲸。
鲸说过，他要学会统领鱼群。
鲸说过，取代和离开都是迟早的事。
鲸说过，对于某些必然我们要学着顺应和接受，对于某些，则不要苟同和妥协。
鲸说过……
慢慢地一切渐弱，幼鲸的梦境中却尚有呼唤萦存：
“英杰。”
幼鲸乍然惊醒，海面平静，波光粼粼。

鲸卧在海底，等待自己的身躯寸寸成泥。他神情恬淡且温和，眉目间没有颓然也没有疲倦。
他知自己从未死去。
他的魂灵离体而去，化身为鹏，翱翔九天，无所可挡。
他的身躯甘愿自坠深海，骨血成泥，滋养海土，与大海万古同存。
未曾有悔，甘之如饴。
他在漫天纷扰和无尽猜疑中阖眼，凭心而行。

在他所不知的天空一角，鹰也为此驻足闭目，深深致意。
掠过的鸥问他为何如此：“纵使星辰逝去，亦然司空见惯，不值痛惜。此番不过鲸落，又何须伤怀？”
鹰沉默了又沉默，脑中浮起他决意破而后立时那静如汪洋寂如深海的温和注视，浮起他纵身跃崖时向他报出的一声“叶修”。
很早我就认识他，同样很早，我与他以真名相交。
最后鹰这样回答。
我能感受到他不示于人的锐意在波澜不惊下的无声汹涌。
他其实毫不意外鲸今日的选择，那般性情那般心性，很多事情已然注定早有端倪。
其实这般也好。鹰垂目而笑。既已身死，他便不必再做游鱼，抛却鲸之讳号，以己名姓穿行天地。如此这海阔天空，哪一处不能是他的乐土？

王杰希。

鹰念着鲸尘封的名姓。

他是此世最温柔的鲸，
但决不，仅仅是鲸。

fin.